【SBSS】疯犬(六)

#大型人物崩坏现场


“嘿,大脚板,你醒醒,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把粘合起来的眼皮撑开,詹姆斯用一只手推动着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在地上乱翻乱找。莱姆斯的床帐子拉上去了,彼得还在睡,只是没有了鼾声。


昨天晚上睡那么晚,这会又被叫起来,我不满地抱怨:“干什么?” “不……我找不到鼻涕精的魔杖了……我的意思是……”詹姆斯揉着他那头乱糟糟的鸟窝,从他自己被子里扯出一根黑不溜秋的东西,“另一支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根熟悉得不得了的东西,那是斯内普的魔杖啊! 


“你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尖头叉子……”我觉得头有点疼,嘀咕道。“你昨天明明只有一支……” 


詹姆斯搓着双手,急的像只苍蝇。“对,是的,没错。可是我用复制成双又做了一根,本来我是想拿那根去吓唬他的。” 


厕所的门嘎吱一声打开,莱姆斯的头发滴着水,他赤着脚从里面走出来,脖子上挂着浴巾。他喜欢早上洗澡。我还有点蒙,脑子里像麻瓜电器短路一样滋啦滋啦地响。


 “你用了定型咒吗?”他说,他走到自己床边开始擦拭自己的头发。“我想你没有。”


 詹姆斯的动作顿住,好像认真地想了一会,最后他垂头丧气地把脑袋耷拉下来,“我的确没有。” 


“那么你复制的那一根时间可并不会太久。”莱姆斯耸耸肩,“我想它大概是过了咒语时效,然后消失了。” 他振作起来得很快,“没关系,我可以再复制一根。”


 “不是……所以说你对这根魔杖——做了什么?兄弟?”我瞪着那根魔杖,好像这能让这根去替换掉我给斯内普的那一根似的。我几乎能想象斯内普早上起来发现他的魔杖不见了脸上那种表情。他大概会是惊讶,然后顿悟,最后怪到我头上来。


该死,我他妈也不知道会有这一出!


我想起他脸上镌刻的仇恨和他的黑眼睛,感觉头为他的不可理喻又痛了起来。


“我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詹姆斯抓抓脑袋,“这会跟有意思,不是吗?我的秘密计划!——我们的。”


 换做这之前我想我会为他的天才跳起来欢呼!我苦着脸往枕头上锤了一拳。但现在我只想揍他一顿!我的麻烦很大。我总结。 


“从昨晚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大脚板?”他问我。我一言不发,就像昨晚那样,只是把脸拉长,用眼神透露出我的心烦。 


“或许在为某位姑娘意乱情迷。”莱姆斯评价。


詹姆斯对着我嘘起来。 姑娘鼻涕精。我暗自呕了一把。绝对没有人会对他意乱情迷,单凭他丑陋的外表。 但现在我能怎么办,我点点头算是应付过去,勉强一下自己的胃并不是那么难。至少我现在不想和我的哥们儿讲出昨天那些事儿。不然我保证詹姆斯会杀了我的——或者杀了斯内普(“那个鼻涕精给你灌什么魔药了?”我好像能听见他会这么叫)。


 “你真看上哪个女孩儿啦?”詹姆斯怪叫,“梅林!那可真是位幸运姑娘!” 我含糊过去,让姑娘见鬼去吧!我现在想的是怎么给那个该死的鼻涕精一个交代——


 ——我认为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我在自己位置上坐立不安,屁股底下就像放了痒痒蚁。早上的大厅因为考试的原因挤得满满的,我常常抬头往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看过去。人头,都是人头,很挤,我看不见那颗油腻腻的脑袋和他在一堆光鲜袍子里显得扎眼的二手校服。我急切地想要见到那只黏糊糊的鼻涕虫,我得告诉他关于他的魔杖的事。哪怕他要怪到我头上来好了,跟我动手,他永远没有打赢过我一次。 


但我必须得告诉他。我得见他。


 遗憾的是我现在从始至终也没有见到他出现在餐桌上。那个该死的鼻涕精就像蒸发了一样,上午的考试安排是草药学。用不着魔杖。但是下午要考黑魔法防御,而我找不到他。


 我干嘛要这么急着找他!我愤恨地想。等到要考试之前再找也不迟! 


我老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往那个已经稀稀拉拉的餐桌上瞟,我似乎在期待他的出现,然后好告诉他我不是故意把复制魔杖给他的——


 ——可是詹姆斯那边并不好糊弄!我心不在焉地咬着面包,手里拿的凉水撒了一半在身上。我没发现。 直到我放弃了我的窥视一般的行为,我一个早上都没和我的哥们儿们聊天。自从那根魔杖的破事后。詹姆斯一脸我都懂的模样,在和别人眉飞色舞时还不常往我这边瞥一眼,然后赶紧把视线转过去,生怕我发现他。


我的梅林,我又不是真在谈恋爱。 我抓起我的书包,把手往湿掉的袍子上抹了抹,擦着嘴巴往礼堂外面走。


当我推开大门的时候,外面有个力也在向那边拉开。两个力道僵持不下,门停在原处一动不动。我和那边那人就和较劲似的各往自己这头使劲拽门,我火了,两只手拉住门杆往这里用力。 门是被我拉开了,那边的人没有我力气大,我刚想抬起脸来嘲笑一番,结果那个黑漆漆的人影正好挂在靠外边的拉手上。 


我或许用力稍微——太大了——他整个人被扯得向前踉跄了几步,额头撞上门板。


 我一瞬间有些尴尬,不知道把手往哪放。


斯内普的书本从他怀里掉下来,我犹豫一下,蹲下去帮他捡了起来。 他看起来又不一样了,我把他的书举到他的鼻子底下。我发现我原本准备的那些话噎在了喉咙里,想告诉他的事情全部说不出来,我只要一见到他的人,那些憋在嗓子眼里的石块全会融化,变成流淌的恶意。有种东西让我绝对不能向他低头,呈现出比他低下的姿态。他是如此令人作呕。我感到我的喉头动了动。


 他感受到我的动作,一言不发地把书从我手里扯回去,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嘴唇紧闭。我猜他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八九不离十是他的魔杖——但是他没开口,他眼里的沉默像雾一样,浓稠冰冷。我原以为他会质问我,但是他没有,这令我感到惊讶。他这几天老变来变去,就像昨晚我所能感受到的不同于他昨天早上,今天早上又不如昨晚。


 他转头就走,脚步慢腾腾地。他在长桌旁边伫立,冷硬,烈火也不能使之动容。但是他的眼泪告诉我他不是。 


礼堂里没多少人了,我保持着那个扭头看着他的动作有一会,直到我确定他不会抬头看一眼。


 詹姆斯朝我这挥了挥手,他一下跳过餐桌,两三步跑到我身边,用他还没擦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刚在看哪?” 


我把眉毛挑的高高的,夸张地耸了个肩:“一只滑溜溜的鼻涕虫。” 


他朝我露出一个会意的笑。“看来你也等不及看到他魔杖在我们手上时他的表情了。”他说,“梅林,那一定滑稽极了。”


 我忍不住露出赞同的表情,但一想到到时候他对我会保存的是怎样的仇恨—— 我突然有点期望他抬头看一眼。我就有理由去找他了。   




等我进考场的时候,斯内普早就坐在了那里。他的桌子本来就离墙很近,现在他整个桌子边贴在墙上,椅子也是,与整齐的队列格格不入。


 我把书扔在桌子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斯内普头也不抬,那个大鼻子几乎戳着了他正看的课本。他的草药学很好,就像他的魔药一样,他应该不需要这么复习。 


但是他现在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佝偻脊背,黑漆漆的头发挡住他整个面容,油腻成丝的发帘间露出一点他脸上的皮肤。 他手里攥着的羽毛笔我也认识,是曾经被我弄坏过的那支。但我现在不想管这些,我的想个办法让他抬头。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瞟到了我放在桌角的书。


 它将成为第二本我的变形课本。 第二张空白页被我撕得惨兮兮的,我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听我说,斯内普。”


 我提笔在纸条上写下。


然后我把纸揉成团,正好击中他的脑袋。


 他看起来有些恼怒,他稍稍抬头,瞪着落在自己本子上的纸团。


 我又揉了几个。击击命中。 


我感到斯内普一瞬间的气愤,但是他忍住没往我这边看。


我锲而不舍。 小纸团几乎堆在他的面前,当我最后一次把它击中他的头,他终于忍不住推开凳子站了起来。纸团堆的小坡散了下来,有几个掉在地上,并没有骨碌碌地滚出去。


 他的手撑着桌子边,苍白细瘦的手指关节处更显得白了几分。他的手腕绷得很紧但是他手上的肉显然并没有多到能使他那儿显出褶皱。 太瘦了。


 距离考试还有十几分钟,教授还没来。这边的动静不足以惊动任何一个学生。他拱起的肩膀迫使他把自己转过来,面向我。 “你想怎样,布莱克?别来烦我!”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导致声线有些颤抖。 


“你的魔杖……”我慢吞吞的话才说了几个单词,我就感到那些纸团往我面上扑来。 我听见隔壁的学生小声地抱怨了几句,我抖掉身上的纸团,斯内普阴沉地盯着我,干巴巴地开口:“我以为你至少算一个讲信用的人,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布莱克。”


 他很难相信一个人。 


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信我。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重新低着头,窗外的阳光只能照亮他的前方,而他埋在阴影里,手臂有一截露在外面,伸向前方,指间夹着笔。阳光底下他手臂白的刺眼。却衬得他——暖洋洋的。从色调上。一丁点儿。越往下他的指甲看起来闪着微光。但是那上面有难看的白斑。 在窗边的枣树被风吹动,枝条上稀稀拉拉的叶子卷起,摇摇晃晃,在他的左臂内侧投下一片驳杂的阴影。看起来带着诡谲的可怖,简直就像打进骨肉的印记。 他的书页泛着软软的淡黄色。袖口有一块洗不掉的浅咖色。 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我把他的咖啡打翻了。就在礼堂里。那时候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拿杯子的样子,我们在礼堂里打了起来。格兰芬多被扣去了二十分,但我不在乎。 


那块洗不掉,但是如果有人肯用魔咒试一试的话,使用正确的,而我恰好知道那么一条。毕竟清理一新没办法解决这种问题。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有些时间。


 等试卷砸在我头上的时候我才惊觉已经到了点。说实话,我对草药学不是那么对付,它仅仅只比我那糟糕的魔药学好那么一点——嘿!我的魔药学也没有那么糟糕透顶!年级在我后面吊尾巴的起码还有三十来个!四个学院加起来也才五十几个人。 


羽毛笔在我手指上架着,我做题的速度还算快,至少做到现在没有我选不出来的题目。我往站在台上的斯普劳特教授偷瞄了一眼,从地上捡起一个纸团,展开,铺平。


 我提笔写下同原来那句一模一样的话。 斯内普再次被我的纸团击中。鉴于这是在考试期间,他只是忍着怒气而没有发作。


我看见他强压着火打开那个纸团,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我重复之前的动作,就像考试前一样。直到他不耐烦。 但是他看起来耐心了许多。


考场上传小纸条的事情我干的不少,多了连那种在教授眼皮子底下干坏事的心惊肉跳也消失了。这回我特别理直气壮。


 我一边扔,一边忙活手里的题目。斯内普的眉头拧得死紧,我打扰到了他考试。他的嘴唇抿得一点儿颜色也没有,愤怒使他面色发红。我看他憋得挺难受的。 


“别来烦我!” 


纸条上写。 我不能说是该高兴还是怎样。最起码他有反应。


 他的笔迹劲瘦,在末尾还有弯钩,显得刻薄。他的确是这么一个人。他的L开头拖着长长的起笔,却不是那种花体的冗长,我想他大概是握笔姿势的不正确。


 我一刻不停地骚扰他,自从那张写了“leave me alone”的纸条后,他再也没有过反应。我对这有一种莫名的执著,可惜我的课本,它没有那么多空白页叫我撕。我把剩下的题目胡写一通,该会的我都会,这倒不是说我不会的就不该会,但我不会,我又能怎样?总下不了A就对了。


我这下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如何——对付斯内普。从他连接触也不愿意——好吧他一直不愿意——的态度来看,我很难再找到机会和他说清楚。——他妈的,我只要把魔杖还给他就是了! 


我不必在乎他的态度,我不必考虑他的感受!我快点儿把心里那股愧疚甩掉就是!我何必在意他,他不值得,这个没人爱的家伙。 


但最奇怪的,果然还是我去在乎了,这一切其实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一个受害者,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认同他,我恨他,厌恶他,现在乐意骚扰他,纯粹是为了让他别对我产生误会——哦!妈的!我需要一个清白!


 如同我丝毫不知道卷子发下来一样,我的卷子被收走了。斯内普在收卷的前一刻放下了笔杆子,他的卷面上密密麻麻。


 过分认真的家伙。我第一回看见他写自己的名字,S很尖锐,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一个分明圆润的字母写得如此锋芒毕露,像个鱼钩。冷森森。 


他明明在自己课本上写的是混血王子。  





“你等一下,斯内普。”


我横在后门前面,接下来要去温室进行实践操作,大部分学生选择从前门走。他显然不属于大部分。“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他从嗓子里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挥手想把我扫到一边去。而我站着,一动不动。


 “滚开。”他瓮声瓮气地说。 


“关于你的魔杖——”我注意了一下我的措辞,“我很抱歉。” 


“假如你真的为此感到抱歉你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把我的魔杖还给我!”他用力地推开我,他很愤怒。是个人都会为此愤怒。我居然以看待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你应该听我说才对!”我忍不住大叫,“毫无礼貌的杂种。” 


他的步伐很快,腾腾腾地下楼梯,“谁要你的证明?”他冰冷地回答。“混账东西。” 


他的黑袍下摆只遮到他的脚脖子。但是他下楼梯的时候,它翻了起来,我该说令我惊讶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长裤套在腿上,那明显不和他的身,看起来像小丑一样松松垮垮。我紧跟着他,眼睛也看着他的后背。 他的袍子下面不会是象牙和玫瑰花瓣拼起来的美人,梅林,他永远不会是。这下面没有妖艳的花朵和诡怪的妖精,他也不会是阿提瑙斯,他的躯壳里装着一个污秽的灵魂。硬要我用一个比喻,那么他就是墙角潮湿长出来的霉斑,只从一个区域开始,向着其他地方延展,在石灰墙上格外扎眼,黑灰、蒸腾、布满黏糊糊的丝状物,苟且地赖在砖上,入骨三分。


 “我想把真正的魔杖还给你!”我埋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带着你去格兰芬多休息室?”


 “梅林知道。”他刺耳地说,这件事情似乎让他想起了耻辱,他咬紧牙关,脸上堆砌的肌肉显得他原本就高的颧骨更高了。“或许那根在我手里消散的假玩意就是答案!”他的话很尖刻。并且越走越快,不再搭理我的任何呼喊。 


我的脚步慢慢停住了。我凝视他大步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背影又挺拔了几分。


 也更生冷。看起来很脆,那根脊柱一打就断。坚持不了多久的。可它就是挺着。长在那样一个主人的背上。 


我才觉得手里好像还有东西,我摊开手掌,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Leave me alone”。连感叹号都没有,纯属一个警告,字迹被我手里的汗水模糊。我撇撇嘴,随手把它扔在地上。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愤恨地想。诅咒你鼻子被曼德拉草咬掉。



——TBC——

眼睛好痛

22 Jul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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